互联网+时代学校教育创新的发展路径
华南师范大学柯清超教授在“互联网+教育”变革路径之开放论坛上发表了题为“互联网+时代学校教育创新的发展路径”的主题报告。以下为柯清超教授报告全文:
我今天要讲四个观点,请大家先看一幅漫画,昨晚我找到一个漫画家给余胜泉教授画了一幅漫画。其实“互联网+”是一个很新的概念,这个社会对新概念永远都有两种人,第一种就是反映过度的,认为“互联网+”颠覆整个世界,第二种人反映缓慢的,这两种人的斗争结果就画了这么一幅漫画,画的就是技术到底能否改变教育。
这种反映比较慢的保守的群体或者说怀疑论者,认为“互联网+”只是皇帝的一件新衣,我们什么也没有见到,改变就像皇帝新装一样。因为我们今天的学校教育教学始终还是停留在这样一个画面上,就像每天在座的各位老师给我们的孩子授课,不管他是大象还是小猫或者是金鱼,都是一样的教学内容,一样的教学步调,教完后考试,都要去爬这棵树,这就是我们今天的教学。
四百多年来,这种学校的课堂教学模式没有根本性的变化。反思一下,不同领域的人都在研究学校教育的变革问题。教育变革理论这一派学者,他们用这样的理论来驱动再研究,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美国就开始研究学校教育变革问题。他们认为教育变革应该是自上而下的,国家要有宏观的政策指导学校、指导老师怎么做,这样变革发生了,然而一二十年过后,我们发现并没有发生什么。后来又有学者指出变革应该是自下而上的,只有老师们愿意改变课堂的时候,教育变革才有希望。所以我们应该自下而上的推动学校教育变革,美国又实践了二十年,但是仍然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开始,日本开始推动新教育改变,提出的口号是轻松宽松教育,强调师生之间的平等的对话、交流、协商,强调学生主动建构。日本实践了二十多年,有一个叫做唐田英(音)的学者,分析了日本的新教育改变。他分析说日本实践了二十多年,到2004年,日本参加国际学业测试却发现日本孩子的学习成绩没有任何提升,反而还有下降。他们再考察另外一个指标,即日本人的青少年犯罪率,在这样一个新教育改革的支持下是否有改变,发现也没有任何改变。也就是说,他认为,日本的新教育改革也没有达到预期的目标。
因此说,教育内部的这种改革要发生是极其困难的。
另外一个学派是技术决定论,比如说余教授这一派,他们认为,技术能驱动创新工业革命,同样技术创新“互联网+”这些新概念也能驱动教育的变革。工业革命能够驱动这种流程再造,新的技术进入到教育领域也应该引起学校新变革和教学流程的再造。这种观点这几年非常盛行,也是我们今天重点探讨的问题。还有一种是从心理学角度产生的理论,我们知道认知心理对教师的支撑非常大,我最近跟我的孩子在一起,研究他的学习问题的时候,我又翻看了很多心理学的书,尤其是认知理论,后来发现我产生了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因为我发现认知心理里面有相当多的内容,是使用电脑和信息加工模型来类比人脑的学习过程。这种观点是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随着计算机的普及而盛起的,现在所谓新的认知理论,如分布式认知、关联主义等,其实也是用网络的结构思维来类比认知的过程。我发现回到技术层面上,他们的理论模型很多也是源自于对技术的认知,我认为也不大靠谱。
是否就没有希望了呢?现在我们回到技术决定论的这个观点来看一下,首先要搞明白“互联网+”的内涵。我们知道最早提出来这个概念的是马化腾、马云这一群互联网的资本家,他们首先打造了一个网络平台,然后吸引用户到平台上买卖商品,也就是技术平台与传统行业加起来,这是一种技术本位的思想,马化腾和滴滴打车也是靠这种模式发展。也就是说, 实际上“互联网+”实质上是一种技术本位的思想。放宽一点说, “互联网+”也是一种变革的新思维,不是源自系统本身内部产生,而是跨界产生。一位心理学家曾说:一个管理者知识离开解决问题的领域越遥远,他解决这个问题的可能性就越大,也就是说这个念头就是要外行领导内行才靠谱。从现实上看,“互联网+”,就是颠覆传统系统的一个平台,如果用“互联网+”的思维把互联网放到前面,所有“互联网+”交易的形态是否有可能诞生、形成,能不能做成交易平台,如淘宝、天猫、滴滴打车等?我们交易领域形成了这样的平台了吗?如果还没有形成,那么平台到底应该是什么样呢?这些问题都需要我们进行考虑。
“互联网+”的思维能颠覆其他领域的这种供给方式,甚至整个系统结构,那么能否推动学校教育体系的变革呢?对教育而言,最大的驱动力到底是CPU还是社会的发展?人才目标怎么重新定义?这些也都是我们要思考的问题。
下面就这些问题,讲一讲我的观点。如果一个“互联网+”交易,要发生的话,从交易环境上来讲,网络给我们的是一个支撑。建构在一个新的支撑体系之上的政策、学校、老师、教育学,应该要形成一个良好的生态体系。而不是像今天的学校层面,技术永远是干预工具。我们无数学者都在证明,有了某个东西就能达到某个效果,没有的话就没有效果,实际上这样的思维是毫无意义的。我们应该研究的是,我们怎么能够在一个新时代和新的基础性技术支撑的环境下,建构起一种新的教育教学的形态和教育生态,它们应该是相互依赖、相互促进、相互发展的一种模式。美国这几年也提出来做连接式的教育,也就是怎样用网络的理念连通所有的教育资源,如校内资源、校外资源、课堂内资源、课堂外资源和社会资源,从而为所有学生的学习服务。从技术作为一种干预的手段,发展到支撑整个教育生态的发展和进化.
第二我们要谈到的是课程教学。我们今天课程教学99.9%是以封闭式的课堂教学为主。当然这几年大家也看到了一些翻转课堂,有比较大的影响力。MOOC也在全球非常盛行,推动了教育全球化。知名教授把课程上传到互联网上,让全世界孩子们有一个可以比较、选择选择更多个性化的学习资源,用开放的模式、互联网的思维做教育教学。这些模式的诞生源自互联网界的创新价值,怎样实现这些模式跟学校的融合是我们要认真考虑的问题。
我国的学校教育有一套僵化的体系,跟我们网络教育、在线教育并不兼容。学校教育的课程是程序化和结构化的,更多是直接教学传授,以课堂为中心和线性的思维方式。网络化学习是以一种任务驱动、项目化的模式,强调及时学习,还包括网络化的建构、社会化的学习等。学校怎么去吸纳源自于网络世界的创新教学方式,实现开放和融合,是学校要考虑的问题。
我想与大家分享一个案例,这个案例是我的一个项目学校,学校在小学研究孩子们的分层阅读问题。外语教学在小学段差异非常大,有一些孩子学前就开始接触外语,有一些孩子上学了还没有接触。怎么适应不同孩子的个性化需求,怎么跟我们的课堂教学比较好的结合呢?这个案例来自于成都,借助于美国提供的一个叫阅读实验室的阅读教学系统,来实现英语阅读的分层学习问题和阅读材料的结构问题等。传统课堂老师会训练孩子一些阅读技巧,比如文学类的和非文学类的应该怎么读。网络的学习借助于网络化平台给我们的孩子提供分层的阅读知识。我们来看一下,比如三年级某个班的孩子,整个系统能够分析出,一共阅读了20篇文章,达标的有19篇。英语阅读里面有一个叫兰斯阅读指数,从0到1700,比如读懂《飘》这本小说,兰斯阅读指数大概是1500,系统会根据这样一套体系给孩子推荐不同层次的阅读材料。每个孩子也可以看到自己进步的趋向,也可以跟踪一个孩子一个月之后的进步趋向。这种教学模式,很好的把学校传统课程教学跟今天网络个性化学习融合在一起,很好的实现了学校教育和在线学习的融合。因此,我认为,学校今天的教育教学应该积极的去吸纳源自于网络世界的创新教育方式和学习方式。
第三,我们谈一下学生的学习。我们今天应用信息化的手段改善教学、改善学习,很多时候都假设我们的老师教不好,我们的孩子学不好。但事实上恰恰相反,我们的孩子学的原因很多时候在于非致命因素,而不是我们的假设,特别是在小学阶段真正糟糕的老师并不多见。所以我们要思考,为什么我们几年来做的事情并没有什么收获。
从2007年开始,我帮助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到中西部国家级贫困县的很多省做了很多项目。我们想给这些农村西部的孩子最先进的学习理念,让他们接触到这个世界最前沿的文明和学习方式,用这种方式来改变农村孩子的学习。我们首先开始做调研,发现了农村孩子的真正问题。农村的孩子学不好,超过四分之一的孩子学习困难,自信心不足,留守儿童急速的增加。农村孩子获得外界信息的主要渠道是电视,班里没有学习氛围,四分之一的孩子很少有集体活动。 所以我们调研发现,农村孩子学不好也许不是老师教的不好,而是受很多非智力的因素的影响。我们也担忧农村的孩子会不会对先进的IT不敏感或者接受起来有困难,我们担心技术运用的敏感度是不是跟贫富有关、城乡是否有区别。我们花了很多时间去探索怎么帮助农村的孩子重建学习信心,怎么提高孩子的学习心智,怎么通过网络社区改善他们的师生关系。 我们团队里面有几个教授很担心,把这些高大上的科技给农村孩子靠谱吗?我们假设技术的应用跟贫富没有关系,所以我们带着一批外国人到一个极其落后的地方——云南永平,鼓励他们投资给孩子们。我们现场测试这群从没有碰过电脑的孩子,他们非常兴奋,现场教,现场就能使用。那些外国人都惊呆了,马上决定给孩子们配这样的电脑。令人惊讶的是,这些孩子们学的非常快, 说明我们的第一个判断:技术的应用跟贫富没有关系,农村的孩子智商分布跟城里孩子没有区别。
我们在这样一个假设之下,设计了一个庞大无比的项目,包括给农村支持环境,硬件和软件的社区提供优质的资源,培训教师,同时注重课堂教师的改革和超越课堂教师的改革,这些都是围绕提升农村孩子的学习效果来开展。
我们也开发了有利于校区互动的网络社区,我们看一下孩子们直接用电脑学习,不遵循传统的以课堂为中心的教学,能做出些什么。我们用项目学习的理念,比如说在重庆武隆县一个希望小学,让孩子去做一个家庭收支调查的小报告,让他们收集信息、网上交流,做成小报告。
我们在那些案例里面看到了孩子们的好奇心和学习欲望,在广西,我们也做过这样的案例。通过网络让农村的孩子跟城里的孩子结队,让农村的孩子研究母鸡孵鸡蛋的时候体度是多少、周期是多久。将数据测量后告诉城里的孩子。城里的孩子找不到母鸡,就用电灯泡模拟母鸡环境孵小鸡,研究怎么提高孵化率。
还有很多很有意思的项目,比如甘肃和深圳的农村学校一起研究南北方的生态系统,学校里面挖个小水塘,看校园里面的小水塘能吸引到什么样的外来物种。比较深圳学生在某天看到什么和甘肃学生看到了什么,来收集数据分析南北方物种的差异和动植物差异等。
我们现在的探索,希望能够超越传统的课堂教学,用这种方式给孩子提供更多的数字化的学习体验,更多的关注学生学习过程的非智力的因素。我们认为学习创新的目标是激发学生潜能,启发学生的智慧,发展他们的核心素养。
第四,回到学校发展的角度,探讨“互联网+”是否能颠覆学校的结构。结构性变革,首先是分工的专业化,今天我们的备课、上课、批改作业都是一个老师完成,哪一块都做不好。现在整个世界的分工越来越专业,已经没有任何的一个领域分工像我们学校如此不专业。互联网思维的支撑下是否能够做出类似的结构化调整,我们的师资配制、课程结构、教学流程,是否能够颠覆,这是值得我们思考的问题。
世界上有学校开展这样的探索,北欧、美国等等他们已经抛弃今天的班级授课制的模式,用全新的理念在实践。因此我们认为“互联网+”思维推动能力的发展,一定要破坏学校原有的僵化的体系结构,把互联网的开放、共享、平等、自由的特性与我们教育教学规律相结合,对我们学生课程、学校政策、机制体制等要素重新定位和思考。
最后小结:
我们这个时代,学校教育要变革,需要我们从顶层设计上,重塑学校,重构课程的形态,真正推动学与教的变革。应用新技术来重塑学校和课堂,形成良性的“互联网+”的教育生态环境。运用新的思维重构课程与教学,研究互联网时代下一代学习者的认知规律、学习规律,重新设计教学。我的报告到此结束,谢谢各位!